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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试剑

第一章 试剑

在古老的亚特拉斯大陆西南,临近梦幻的精灵圣地,有一个以剑术闻名天下的国度叫做阿尔斯。那里人人尚武,国境之内到处都有可供切磋的剑术之场,平民行不离剑,崇尚以武会友,技艺高超的人就能获得荣耀与尊敬,而王室对武技的痴迷更是如饥似渴,每年都会举办剑舞大会挑选武道人才。在全这民习武的环境下,阿尔斯坚持着对于剑的追求,三百年如一日,这是她的强国之本,立命之源,然而随着以能量石为根基的科学在大陆兴盛以来,这份追求和阿尔斯本身都面临着巨大的考验。

“你说什么!吉莉安公主不见了?”阿尔斯王宫内,有些肥胖的礼仪官费欧愤怒的盯着眼前唯唯诺诺的侍女:“怎么会不见了!不是说了要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公主殿下吗!”

“我一直在跟着的,公主早上在花园赏花的时候口渴了,我去倒了杯茶,回来后她就不见了……”侍女玛丽一边小心的撒着谎,一边继续摆出惶恐的模样,“您知道的,公主的武艺非比寻常,这会恐怕已经逃出王宫了。”

“逃出王宫?”费欧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看,“这可如何是好,邻国的使者团就要到了啊……”

看到礼仪官着急的样子,玛丽不解的问:“以往的使者团都是宰相大人亲自接待,为什么这一次非公主不可呢?”

“你懂什么?”费欧的心情差到极点,“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阿尔斯建国三百年大庆之日,到时各国政要甚至王子公主乃至国王都可能会亲自来访,这种时候我国唯一的公主殿下怎么能缺席?”

“这样啊……确实是这样呢。”玛丽有些哭笑不得,她大概明白公主的苦衷了。

“真是个顽皮的公主啊,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费欧无奈的长叹:“我现在就去向国王陛下秉告,你去公主殿下平常爱去的地方找找,看在诸神的份上,你最好能把她找回来。”

“是……”

看到费欧气呼呼的走掉,玛丽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匆匆回到公主的阁殿,在衣柜里找到了本该消失的吉莉安。

“可以出来了公主大人,他走了。”

拨开各式各样华贵的宫廷衣装,小公主艰难的从衣柜中爬了出来, “该死,那个死老头居然呆了这么久!我都快被憋死了!”吉莉安爽快的伸了伸懒腰,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抱怨,为了躲避礼仪官和侍女们的搜查,她在衣柜里足足呆了一个钟头,这对于十五岁的孩子来说简直是煎熬。“玛丽,去给我倒杯茶,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注意到侍女正在用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吉莉安这才想起来,在躲起来的时候她顺便乔装打扮了一下,原本齐腰的粉色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扎成了双马尾,精致的脸蛋儿也涂满了下等胭脂。

这幅样子让玛丽又是震惊又是好笑,她捂着嘴巴忍住笑意,抱歉道:“不好意思,因为公主大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就……”

“撒谎,”吉莉安知道玛丽在嘲笑自己,不过并不生气,这证明她目的达到了:“总之先给我倒杯水,然后找一件普通的侍女服给我。”

“是。”

玛丽很快为公主泡了一杯茶,又在自己的衣柜里拿了一件不常穿的侍女裙。

“公主,您要的侍女服。”

“很好,”公主接过裙子审视一番,“看起来很合适嘛。”

“因为公主大人发育的很好哟。”玛丽闭上一只眼睛俏皮道,她把公主拉到穿衣镜前,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与十九岁的玛丽相比,吉莉安略显稚嫩,但体型方面却十分相似,就像一对姐妹花:“明明只有十五岁,却已经这般亭亭玉立了,特别是这里……”玛丽突然把魔爪伸向公主尚待发育的胸部,“看起来不怎么显眼,却意外的很有感觉呢。”

“等等……住手啊玛丽!”吉莉安挣扎着逃脱玛丽的魔掌,退到一边用双手护住胸部,满脸通红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乱摸我的胸部了吗!”

“可是摸起来感觉很好嘛。”玛丽有恃无恐,撩拨了一下金色的发丝继续嘻笑道:“而且,据说女生的胸部要经常揉摸才能长大哟。”

“我自己会揉的啦!”

“哦?难怪看起来比去年大了些。”

“啰嗦……不要你管!”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公主得脸更红了,“啊!玛丽你真是太坏了!”

“哈哈哈,是公主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玛丽调皮的笑着,“好了,不逗你了,公主这次准备‘消失’多长时间?”

“至少要等该死的使者团离开王宫,”只要一想起使者团三个字,吉莉安就来气:“都怪父王,非要我出嫁。”

听到她这么说,玛丽鼓起嘴来酸酸道:“公主是阿尔斯唯一的继承人,您的婚嫁关系到我国的命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据说帝国的布莱恩皇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那家伙就是个自大狂!”吉莉安一脸的不高兴。

“哎?”玛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追问道:“那诺德的卡丹王子呢?他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魔法奇才!”

“书呆子一个,从小就是块木头。”

“什么?”玛丽冷笑着:“那拉尔利亚的贾斯汀王子呢,他可是大陆硕果仅存的少数能够得到神器共鸣的人物哟,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能得到神器认同又怎么样?那家伙只是个娘娘腔罢了。”吉莉安越说越难听。

“哈!”玛丽认输了似的哈哈大笑:“我的公主殿下眼界未免太高了吧?那么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入的了您的法眼?”

“很简单,”吉莉安拔出佩剑树在胸前,“我只会嫁给能够堂堂正正用剑术击败我的人!”

一阵沉默之后,玛丽忍不住笑骂道:“傻瓜,男欢女爱可不是比武切磋哟…”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为公主整理凌乱的鬓角:“罢了,既然你那么讨厌使者团,为什么不干脆逃离王宫,反而要躲在侍女堆里?”

“因为……”吉莉安收起佩剑后默默低下头,先前的气势全都消失不见了:“因为马上就是国庆了啊,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走的太远的话父王不会很寂寞吗,唯一的亲人却不在身边……”

玛丽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她轻轻搂着眼前的女孩:“会寂寞的那个其实是你吧……”

阿尔斯国都森罗诺拉城绝对是是亚特拉斯大陆最富古典风味的主城之一,在这里,无论是大片的中世纪建筑群还是小巧的街间古道都给人一种浓浓的历史气息。在浩浩荡荡的科技革命席卷了整个大陆的现在,森罗诺拉却依旧不紧不慢,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前进着,守旧的特质让这里的人难以接受科学的传播,这也就难怪光辉帝国的皇太子布莱恩会无法习惯了。

“真是个奇怪的国度啊,就像时间唯独不曾亲睐过她一般。”坐在宽阔的马车里,穿行在前往森罗诺拉的国王大道上,布莱恩突然觉得很滑稽,“看看这马车,徒有华丽的装饰,实用却大大不足,跟我国的飞空艇完全无法比拟,就连被他们视为国粹的剑技也是无聊的摆弄罢了,在装备魔导炮的帝国军面前毫无战斗之力,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国家竟然也能阻挡帝国的脚步百年之久…真是让人失望啊。呐,小弟,你也是这么看的吧?”

“啊……我?”被皇太子称作小弟的是帝国最小的皇子汉克,今年十六岁。根据帝国的传统,除皇储以外,其他的皇子都会在两三岁的时候被送往各大贵族家里生活,直到十六岁成年才能回到皇宫,因而这是汉克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哥哥相处,所以难免有些拘谨,“我…我认为不能单凭这一点就否定这个国家的魅力。”

“哦?”布莱恩扫了他一眼,随后便掀开车窗的围帘欣赏窗外风景,“是吗?说说你的看法。”

汉克急于在哥哥面前表现自己,连忙组织语言道:“阿尔斯固然守旧,然而她可怕的地方也正是这种坚守传统的思想。百姓们坚信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所以整个国家都能拧成一股绳,据我所知,我国历次对阿尔斯的用兵之所以少有建树,正是因为他们全民皆兵啊…而当今国王又是一个富有谋略的贤君,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面对这样一个团结强大的阿尔斯,我认为像从前一样单凭武力是无法征服的。”

“单凭武力是无法征服的吗……说的不错嘛,我的弟弟哟,我也是这么想的。”布莱恩一下子笑了起来,他把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弟弟:“你真的长大了,看来加菲尔德公爵教导有方。”

加菲尔德正是收养汉克的贵族,他是被称为帝国七大世家之一,古德曼家族的族长,同时也是帝国的大将军与西南方守卫者,这次前来庆祝阿尔斯国庆大典的使者团就是由加菲尔德公爵带领。

“公爵大人的教导我永世难忘。”汉克诚心诚意的感激着,在过去的十三年,加菲尔德极尽所能的让他不感到孤独,像一个父亲那样给了汉克家的温暖,这对于一个无权无势,徒有虚名的皇子来说简直恩同再造。

“不忘就好,”

布莱恩向他点了点头,再次欣赏起窗外的风景。国王大道两旁栽满了阿尔斯血玫瑰,这种花色泽靓丽,芳香逼人,在一年中的春夏秋三季都会开放,是阿尔斯人的最爱。偶尔也能看到一株株合抱的枫树和古银杏,在秋风下在秋风下巍然挺立。布莱恩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好久没有闻到血玫瑰的芳香了,最后一次见到她们是多少年以前了呢…不得不承认,就风景来说,这里要比帝国好太多,呐,你看看那边,”他有些意外的指着河边一排高高的风车,“那边是飞空艇的螺旋浆吗?原来他们也有飞空艇呢,形状真怪,这就是所谓的恶趣味吧。”

“那是风车…”汉克纠正道。

“风…风车…好吧。”布莱恩的表情变得非常有趣,他尴尬的关上窗帘,干咳一声道:“我知道风车是什么,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是…是么。”

“当然了,”布莱恩转过脸去,接着刚才的话道:“我之所以要你不要忘记过去,是因为你所经历过的一切,不论是荣是辱,是喜是悲,都是宝贵的财富,也是你存在过的证据,这一点要切记啊。”

“我记住了。”汉克诚恳的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即使布莱恩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他还是觉得两人的关系近了一些。为了确信这一点,他壮起胆子问道:“哥哥您认为怎样才能征服这个国家呢?”

布莱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我们这一次来到阿尔斯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来庆祝阿尔斯三百年国庆?”

“难道不是吗?”汉克不明白哥哥的话。

“当然不是了,我的弟弟啊,”布莱恩嘴角噙着笑意:“如果只是单纯的庆祝国庆的话,有必要惊动帝国一等公爵和两个皇子亲自来访吗?”

“确实隆重了些,”汉克思忖了片刻,然后答道:“可这一次毕竟是阿尔斯的三百年庆典,父皇应该也非常重视,我想再怎么隆重也不为过。”

“的确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那你怎么解释父皇和各国国王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参加庆典,只把他们的宝贝王子送来了呢?”

“这个…这是为什么?”汉克想不明白,只好放弃。

“简单,”布莱恩笑得悠然:“这次的阿尔斯之行名为来贺,实为招亲。”

“招亲?”这个词颇为新鲜,汉克一时间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阿尔斯国王查理五世只有一个孩子,那个人就是这个王国未来的统治者。”

“我知道,是吉莉安公主,据说那位公主在剑技上的造诣非比寻常。”吉莉安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她的名气却流传甚广,汉克还在古德曼家族生活的时候就曾听加菲尔德提起过。

布莱恩点了点头,笑道:“吉莉安公主不光剑技高超,还是这个陈旧王国的叛逆者。她太好奇了,无法遏制对于新兴事物的追求。”

“这是好事啊。”

“可对于王储,特别是阿尔斯的王储来说,好奇就未必是好事了。”

“怎么讲?”

“阿尔斯是个被时间遗忘的国度,独自在历史之侧停滞着,如果吉莉安成为女王,整个王国将会被迫跟随王的意志改变自身的脚步。在科技革命盛行的现在,这份改变也许会将她领向繁荣,却也有可能将她颠覆。”

“如此团结的阿尔斯会被改革颠覆…会吗?”

“你还太年轻,弟弟,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起来那么简单,阿尔斯确实团结,可这团结是靠什么来维持的呢?”布莱恩有些期待的看着汉克,见他回答不出,也就不再解释:“罢了,繁荣,颠覆与否,并不是我们可以随意预测的。在我看来,阿尔斯的改革事在必行,可查理国王以及元老们就未必这么想了,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事在必行…吗?”汉克仔细思考着兄长的话,“那么国王会怎么做,将王位传给别人?”

“当然不可能,血脉是维系历代国王的纽带,唯有它是不能斩断的。既然唯一的女儿不适合为王,那么为她选一个合适的夫婿不就行了,即使夫婿不能同心同德,他们的孩子总可以了吧。花费二十年,重新教育出一个阿尔斯式的国王,这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汉克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同情那位吉莉安公主了。“如果谁能迎娶公主的话,谁就能成为阿尔斯未来的国王或者国王的父亲,所以我们的任务是…”

“不是我们,是你哟。”布莱恩耸了耸肩,“我是帝国未来的皇帝,查理国王不可能把女儿嫁给我的,虽然我也很想将如此有趣的女人纳入后宫的说。可你不一样,虽然身为皇子,但你的未来是自由的,不受皇族的羁绊,如果你能赢得公主的亲睐,成为阿尔斯之王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十分有趣吧。”

看到哥哥期许的目光,汉克觉得自己恐怕不能回应他的期待。在他眼里,婚姻应该是神圣的,不能掺杂任何功利,可问题是,要怎么开口拒绝呢,对他提出要求的可是自己久违了十三年的哥哥啊。

车队在国王大道上踽踽而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生疏感渐渐消失,这让汉克十分高兴。在黄昏时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打开车门,恭敬道:“二位皇子,公爵有事请你们过去。”

“知道了,下去吧。”布莱恩摆手让车夫退下,然后从马车上走下来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试图确定现在的位置,片刻后,他皱紧了眉头,眼中充满了厌恶:“这里是…舒尔特村,为什么在这儿停下呢?”

汉克紧跟着下了马车,只见车队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稻田,国王大道蜿蜒的从稻田中穿过,恰似传说中主管丰收的蛇之妖精,这是帝国绝对无法见到的美景,让汉克一下子心潮澎湃。

“好美的地方,哥哥莫非曾经来过这儿?”

看他似乎很不喜欢这里的样子,难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小时候来过,在你被加菲尔德公爵收养的第二年,我跟着沙卡师傅在这儿修行了八个月。”布莱恩面无表情,先前的一丝厌恶很快消失不见,汉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就连我都快忘了,舒尔特村,舒尔特村…十多年前,这里是有名的剑圣村,每个村民都是顶尖的剑道高手,引得整个大陆的嗜武之人不远千里前来求师学艺,谁能想到如今竟变成这副模样?短短十年,已然物是人非。”

汉克没想到看似冷酷的哥哥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就在刚刚他还亲口讽刺过被阿尔斯视为国粹的剑技,没想到现在就怀念起来。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呢?”汉克好奇的问。

“非常残酷的事,”布莱恩不紧不慢道:“注定要发生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却被提前加诸到这里的,绝望而残酷的事。”

“我不明白…”

“迟早会明白的,好了,我们去公爵那儿吧。”

两人沿着长长的车队径直走到队伍最前方,在那里,骑着红鬃烈马的高大身影格外醒目。

“公爵大人。”

“公爵。”

“你们来了啊,”即使皇太子就在马下站着,加菲尔德仍然骑在马上,对此谁也没有感到不妥。

“公爵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布莱恩问道。

加菲尔德没有回答,只是指着前面的村落:“你们看。”

两人向公爵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那小小村落的中央摆着一个一人高,十米宽的方形擂台,擂台旁围满了十五六岁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在做什么?比剑吗?”汉克好奇的问。

“确切的说,应该叫做试剑。”一名阿尔斯外交官走上来解释道:“阿尔斯每年的国庆前后都会举办剑舞大会,让全国范围内的剑道高手聚集到森罗诺拉进行切磋。而争夺剑舞大会入门资格的过程称作试剑,他们现在就是在争夺这个村子唯一的名额。”

“原来如此,”布莱恩明白加菲尔德为什么把他们叫出来了,“我且问你,非阿尔斯国的人有没有资格进行试剑?”

“当然可以,”外交官回答:“剑舞大会只看剑术,不看出身,哪怕是死囚都可以试剑。大会共有二十岁以下,二十到五十以及五十岁以上三个等级,只要年龄没错的话就行。”

“很好,”布莱恩转过身来看着汉克,拍着他的肩膀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哎?”汉克诧异的看着哥哥,又看了看公爵,呆呆道:“难道是要我去争夺剑舞大会的资格?”

“你说呢?”布莱恩呵呵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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